我到益阳看知青|| 南县 张宇轩

发布时间:2024-07-22 17:39 信息来源:南县人民政府 作者:张宇轩 浏览量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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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到益阳看知青

  文  张宇轩

  故乡的老组长约我一起去益阳看望知青,我便有了益阳之行的冲动和行程。

  盛夏的一个早上,天还没亮我就起床了,一边做早餐,一边打点行囊。吃罢早餐,带着老伴,驾着先天晚上洗净的轿车出发了。

  从南县县城出发,先要到五十公里远的厂窖镇我的故乡,接这次活动的组织人老组长曾正。

  小车背对初升的太阳一路向西。几片白云悬挂在蔚蓝晴朗的天空,苍翠的树木从路边掠过,田野里沉甸甸的早稻金黄待收,成片的中稻整整齐齐,郁郁䓤䓤。

  左拐右转,轻车熟路,一个小时后,就到了我的老家瓦连垸,合并后的肖家湾村。老组长早就站在村头路口等着,旁边有他老伴和另一老乡帅大哥,各自提着换洗衣服、菜籽油等土特产。

  老组长将近七十,个子矮小,背驮得很厉害,脸面和手臂晒得和非洲人一般,看上去黑瘦黑瘦的。我知道他一生的成就:当了四十年的“现官”一一组长;还有一帮交情深厚的知青朋友。

  我们向南行进,过了茅草街大桥后,穿过赤山、路过沅江,道路渐行渐宽。车上安静了,驾车也轻松了,我自然想起要见那些知青朋友,想起知青插队落户的蹉跎岁月……

  新中国成立不久,国民经济基层薄弱,重工业刚刚起步,轻工业滞后,城市人口迅速增长,就业压力巨大。党中央毛主席号召:“知识青年上山下乡。”益阳航运公司的子弟们,响应党的号召,来到我们偏远的厂窖公社瓦连大队插队落户。

  知青刚来时,住在大队部的一栋茅草屋里,我读书刻意路过那里看到了他们:十几个知青,有男有女,16岁到20岁之间。男生长发飘逸,身着时尚,脚穿球鞋,潇洒自然;女生或长辫或短发,小裤脚,高跟鞋,身材苗条,白净漂亮。他们的身高、打扮、气质让我们乡下黑皮肤,布衣布鞋的青年人大为逊色。

  记得知青下放四年,开始一年多在大队砖厂集中劳动,在知青点集体生活,后来就插队落户了,每个生产队一个,参加集体劳动,挣工份按劳计酬。女知青则寄住在有女青年的农户家,同吃同住,男知青就住在当时各生产队都有的蒸汽育秧屋里。蒸汽屋都在远离农户的队屋旁,独门无窗,阴暗潮湿。劳动归来,自己生火做饭,靠农户给点小菜,过着饥一餐饱一餐的艰苦生活。

  1978年知青回城,我们几个青年送他们到五里路远的连伏大队外面的松澧洪道大河边。一条木船停靠在河边等着,我们帮忙提些简单行礼送他们上船,木船启航,船上的知青和我们挥手告别!

  这一别就是四十六年。彼此还认得啵?

  老组长的手机铃声响起,打断了我的思绪。益阳的知青鸣歌打电话过来,问我们的车到了哪里?说几位知青已到他家等着我们。

  根据鸣歌发到手机的位置,跟着北斗导航指引的方向,我们很快到了益阳桥北,到了鸣歌家。鸣歌在门口意思到了我们车到了,便指着车位示意停车。

  我紧紧握住鸣歌的双手,相互从头到脚打量一番。不是有目的,路上真的认不出来了。鸣歌跟一同去的伙伴打招呼:“热得很,快进屋。”

  这时,另三位知青都到门口了,笑着迎接我们。眼前的知青都老了,都是古稀之年、花白头发的老爷子、老太太了。根据年轻时的体态特征和改变不多的眼神,我一一喊了他们心名字:“三哥、昌满、霞英姐。”这时,做客的,迎客地相拥一起,好热闹的。

  鸣歌和嫂子很客气,准备很多吃的东西。五个人同时为我们递茶递水递西瓜递香烟,此时此刻,我们感受到了知青们的热情和这几十年的友情。呜歌介绍:“几位知青从四面八方集合在我这里会你们的,霞英从百公里外的省城专程赶过来,搭车又转车,早上八点多就到这里了。”我们好感动!

  他们把我们带到酒店,桌上早就备好了饭菜,呜歌和嫂子又从家里做了几个拿手菜,满满的一桌,好丰盛的午餐!餐桌上,每个人激情高涨,有问不完的事,说不完的话。几个五十年前的酒友重逢在一起,推杯换盏,好不热闹。

  应知青们的推荐,下午就近游览益阳“三国”文化走廊和益阳明清古巷。出发前,知青水英姐也赶来了,他认出了我,还喊了我的乳名。我们驱车一起到了益阳“三国”文化走廊,豋上城墙,才知道到了资江边,城墙就建在资江北岸河堤上。

  正是汛期,资水水位很高,但河水清澈碧绿,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。资江对面是会龙山,山峦起伏,风景秀美,斜对面是白鹿寺。好一幅山清水秀的风景画卷!

  据知青介绍:东汉末年,群雄逐鹿,三国鼎立,鲁肃屯兵益阳,抵挡关羽大军,为了孙刘联盟,关羽在这里单刀赴会鲁肃。现在,在这“单刀赴会”的旧址,建起了益阳“三国”文化走廊。文化走廊的打造构思新颖,别具一格,把三国的重要人物,重大战役,三国演义的成语故事用铜壁制作挂在城墙上,图文并茂,栩栩如生。

  看了城墙壁,我们拾级来到城墙上的亭榭坐下来休息。这时才发现,我们五人,三男两女,知青们也是三男两女五个人,他们是一对一的作陪,一对一的讲解。

  城墙左下边的一大片叫益阳明清古巷,是“三国”文化走廊的配套打造的景点,恢复明清时期的建筑风格,雕梁画栋,青墙飞檐。还没正式开放,我们就没进去。

  鸣歌告诉我们,我们坐的下面就是益阳大码头。我看了堤内建筑,再看对岸,深有感慨地说:“真是三十年河东,四十年河西。大码头变化太大了!”益阳大码头是繁荣了几千年的水运码头,四十六年前我来过这里。当时码头上商铺林立,车水马龙,人来人往,热闹非凡;江面上船只如梭,百舸争流。社会发展快速,几座大桥飞架南北,江面看不到任何船舶,码头没有人影。唯独还剩几栋四五层高的红砖瓦房没有拆除,墙头红色的五角星和醒目的红色“为人民服务”五个大字依旧完好无损,庄重夺目,又倍感亲切。

  在这里,以“益阳三国文化走廊”和“益阳大码头旧址”的大字为背景,我们合影留念。

  傍晚时分,知青带我们游览桥南的秀峰湖公园,带我们品尝了益阳美食“把子肉”。

  晚饭后,我们驱车来到益阳城西郊的周立波故居。因为是夜晚,故居不开放,已关闭落锁,我们只能在禾场看到白墙青瓦,〝四合盘式”故居轮廓,这不起眼的古式山村民房,却出了文化名人周立波,写下了《暴风骤雨》、《山乡巨变》巨著而名扬四海。

  周立波故居的地名叫清溪,故居四面环山,屋前一大片荷塘。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,刚刚升出东边山顶,月亮的光辉洒落在这大片的荷塘上,呈现出接山莲叶无穷碧,映月荷花别样红的夏日夜景。虽是夜晚,还有很多游客漫步在塘边小路上,倾听蛙声虫鸣,欣赏荷塘月色。四周的山丘树木葱茏,一片墨色,清溪周围十几户民房,禾场亮堂,游客还在喝酒宵夜。大小道路都已“黑化”,路灯造形别致,星星点点。放眼望出,就是一幅美丽的山村夜景画。

  离开荷塘,我们来到清溪大剧院。剧院晚上不开放,但我们见证了剧院建筑的宏伟,周围的开阔。文化名人的故乡,一切呈现文化特色。我看到的是山乡新巨变!

  第二天早上,知青又陪我们一起吃早餐。早餐后我们哪里都没去,知青和我们十人围坐在宾馆的一间客房里聊天,聊了整整一个上午,聊的话题尽是半个世纪前知青生活的艰难岁月,和地方青年纯真友情。激动时,三哥鸣歌站起身来;伤心处,水英霞英眼里还浸出了泪花!

  三哥讲了个故事:“知青点边上是瓦连大队第六生产队的一片橘园,橘子成熟后,社员发现路边几个抢眼的大橘子不见了。一段时间里,队里社员议论纷纷,有人说:肯定是知青偷吃了。这时候,老彭队长站出来说话了:‘知青也造孽,生活蛮困难的,冇得一点家伙(食物)吃,就是吃了两个桔子,也就算咑唦!都是娘养的!’我们知青当时感动得流泪!为此,我们记得一世。彭老倌九十岁生日,知青一班人又到了我们下放的瓦连,为他祝贺生日。”

  鸣歌感慨地说:“我很留恋那不堪回首的岁月,是它锻炼了我的身体,磨炼了我意志,还结交了你们这些真心朋友。”

  吃罢午饭,我们要离开益阳。我们相互道别,反反复复地握手,车子开离百多米了,知青五个人排在一起,站在路沿石上,还在挥手!挥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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