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诺亚方舟”飞动的鸟群 || 南县 谈雅丽

发布时间:2024-12-27 08:45 信息来源:南县人民政府 作者:谈雅丽 浏览量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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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诺亚方舟”飞动的鸟群

  ○ 谈雅丽

  著名作家阿来在《去有风的旷野》一本书中写道:“人生如旷野,自由和答案都在风里。”我要去的是洞庭湖上的一座草洲,像一艘“诺亚方舟”飘浮于南洞庭湖上。芦苇遍地,群鸟翩飞,这是一片使我深为震撼的荒野。

  出发时天色尚早,四周笼罩着一片青黛。初冬的清晨清冽微寒,天慢慢变得发亮了。我驶过汉德大道时,抬头看见车窗外的天空铺满了云彩。云层中现出一缕亮晃晃的光线,越往前走,光线越浓郁,给厚厚的云层镶嵌了一道金边。等太阳完全从云层中跃出,在明亮清新的晨风中,我到达了西洞庭湖的蒋家嘴镇。

  洞庭湖有三个组成:东洞庭、西洞庭和南洞庭。我要去的南县在南洞庭湖。这里水天相接,大大小小的湖泊、河流纵横交错,是水乡泽国,也是鱼米之乡。一路上我就闻到了氤氲的水腥气,隐约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水鸟叫声。

  初生的阳光照着身边一座波光粼粼的大湖,清白的湖水,泛着银亮的光芒。周围空阔无人,寂静、辽远、美丽,这就是我念念不忘的青山湖呢。11月末,小天鹅还没有迁徙回来,但见一排排白琵鹭站在湖中洲上,它们浑身雪白,一只挨着一只,连成一排,站成一线,不爱飞动,琵琶一样的长嘴很是特别。时而有一群野鸭浮在湖面,车一驶过,它们就集体起飞,停停落落。湛蓝的天空中还有一群大雁,它们排成“人”字形,体形更大,姿态优美,鸣声清亮,从飞行的姿势上我认出了它们。

  我没有多做停留,而是催促师傅加快行程,我约好南洞庭湖的候鸟专家李剑志,我们将会师沅江,他要带我去天星洲观鸟。

  “天星洲我每个月都要去搞监测,但是带朋友看鸟还是第一次,那里有环保观光车。鸟群很大,种类繁多,是观鸟的好去处,目前预估洲上有二万多只冬候鸟飞回来了。”李老师在电话里说。他是沅江职业学院的一名普通退休教师,爱鸟护鸟二十多年了,是一个谦谦君子,更是中国最好的鸟类专家,南洞庭湖上的义务候鸟守护人。每年第一批候鸟大驾光临南洞庭时,我都能在电视中看到他。他在介绍第一批冬候鸟的种类、数量,普及鸟类基本知识,偶尔也看到他为无意中拍到的白鹤、黑鹳、中华秋沙鸭、绿头潜鸭等国家一级、二级保护珍稀候鸟而欣喜不已。

  李老师在沅江路口等着我,同行的还有几位文艺家,他扛着大炮筒的摄影机和摄影支架。我是第一次来南县,南洞庭湖的这座小城和沅江差不多大。它们并排在洞庭湖畔,都是围堤而成的临湖小城。多年前,这里是八百里洞庭湖的一片汪洋,人们筑堤围垸,治水开荒。在一穷二白的土地上,才建起了临湖几个美丽富饶的县。

  天星洲从前属于南洲。在南洲的历史沿革中,清代咸丰二年(1852年),长江南岸湖北石首县属藕池江堤溃决,大量泥沙淤积。在藕池口以南大片湖面形成长宽五六十里的淤洲,附近居民称之为“南洲”。1912年,南洲直隶厅改称南洲县,次年改南县相沿至今。南县是一个拥有1000多平方公里面积的湖区大县。一部南县史,就是一部“洞庭围垦史”。从上世纪60年代起,南县用“人海战术”大量围湖造田。短短一二十年间,全县围垦了14个巴垸和4个独立小垸,总面积达1万多亩。

  我们涉水而过,瞻河而行,跨过雄伟的茅草街大桥,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笔直宽阔、人工开凿的百里长河——南茅运河。运河南北纵向,静静地穿过南县中部,似一条绿带飘落湘北大地。南茅运河是连接南县南北两端的一条百里人工运河,全长43.92公里,有“南县红旗渠”之称。20世纪70年代,为了从根本上解决南县人民水患问题,南县县委决定在育乐大垸开挖一条运河。一场战天斗地的人工开挖运河大会战由此拉开序幕。整个冬季气温多在零度以下,白天有劳动力十万人,冒严寒,斩荆棘,破湖断水,“清晨一身霜,白天一身汗,傍晚一身泥。”整个开挖过程充满艰辛,主要是肩挑背扛,但在短短68天里,就完成这项伟大的工程。修成后的南茅运河,号称是全国第二大的人工运河,上通长江下通洞庭湖。有见证者曾经写诗赞曰:“十万银锄落,水随汗雨飞,双肩担日月,细浪逐春归。”

  我们沿着运河行驶,走乡道,过村庄,不一会越野就开到一条大河边。河岸宽阔,轻波细浪,岸边泊着三艘快艇,我们乘快艇经淞澧洪道,才能到南洞庭湖上的天星洲。“湖光开八百,际此识天心,人意随空阔,端倪不可寻。”天星洲是南洞庭湖上一座孤立的湖岛,属地南洲国家湿地公园管辖。

  浪花飞溅,我们在八百里水路间航行。在淞澧洪道上,暖阳照着波光粼粼的河面,江畔的几处水洼,出现30多只小天鹅。它们欢快自由地觅食,间或仰天长鸣一声,扑翅啄羽,盘旋起舞,突然又以极快的速度俯冲下来,落进芦苇丛中……

  沿河道航行几十分钟,到达天星洲。天星洲是连接东、西洞庭湖的走廊地带,从前是芦苇场,由24个大小洲块组成,芦苇面积达到两万多亩。我们一上岛,就看见一块黑色的石碑,原来这里是洞庭湖草龟、中华鳖的国家级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。临湖建有一栋两层楼房,办公楼前挂着蓝色竖牌,是天心湖鸟类野外监测站和湿地公园保护区的工作用房。洲上常驻4名保护区的工作人员,他们日夜看护洲岛,最近一段时间还在加紧完成湿地保护的建设项目。

  天星洲是典型的“水没成湖,水落为洲”的沼泽地,曾经是芦苇场,现在是南洲国家湿地公园的保护保育区。2018年7月1日,芦苇场机器轰鸣,40多台挖土机穿梭在堤坝上,拆除了建筑在洲上的矮围,完成芦苇场所有精养池的退养。几年过去了,这里经过湿地保护与修复,成为一片真正的荒野。

  放眼望去,除了一排排树木,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,冬天芦苇枯萎,芦花飘飞,稻草色的芦苇秆坚强挺立,洲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湖沼和纵横交错的河道,天星洲湿地水份涵养渐佳,春天芦芽青青,成为一大片绿茸茸的大草原。冬天退水后,两台大型的红色挖掘机日夜作业,对池塘进行挖深扩容,人工蝶形湖有利于湿地保持水土,更有利于鸟类的生存和繁殖。

  登上环保车,我们沿着河道往前行驶,一路上惊喜不断,湖沼河道不时有鸟群惊飞。李老师鉴别了一下,以大雁和野鸭居多。还有一些辟鸟鹈,小时候我管它叫“没鸡”,一种常见的水鸟,明明刚刚在湖面见到它,一秒钟就不见了踪影,等我再找到它时,已经潜游到了几十米之外。还有鹬鸟,一种小型涉禽,种类较多,数量繁多,动作机敏。我曾于初春在青山湖看到一大群反嘴鹬,它的嘴是反着的,像被谁反向掰弯了似的,特别搞笑。它们觅食的方式是通过长而上翘的嘴巴不断地在泥滩表面来回扫动,像一把扫帚似的大面积“扫荡”,自然每次收获颇多,我看到三只反嘴鹬在浅滩上同时啄食,动作齐整,像空降兵,训练有素。

  冬日,天星洲湿地成片的芦苇随风摇曳, 一片“蒹葭苍苍“的朦胧意境扑面而来。环保车驶过,除了欣赏浩瀚无边的芦苇风光外,更令人惊奇的就是候鸟。不时惊飞一群鸟。天空中乌鸦鸦的一大群候鸟在盘旋,落在别处。它们的品种是野鸬鹚、野鸭和大雁。天星洲上品类最多的野鸭有绿头鸭、罗纹鸭、凤头潜鸭、花脸鸭、翘鼻麻鸭,大雁有鸿雁、豆雁、灰雁、斑头雁、白额雁,一对一地认出这些野鸭大雁就是一门需要长期练就的功夫。

  我登上一个高高的观鸟台,看到芦苇荡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,看到天空的飞鸟,水中的游禽,但是数量并不惊人,可能因为这些野禽天然怕人,等我们走近时,它们早就游得远远的,或者一群群惊飞到了远处。我只拍摄到几种常见的候鸟。忽然,细心的肖跃在芦苇丛中发现一只被网住的戴胜鸟。戴胜是以色列的国鸟,它们在中国也有广泛分布,它棕栗色的头羽像戴着一顶王冠,非常美丽。被网住的戴胜十分聪明,它一动不动,听凭肖跃解开网线,然后温驯地卧在他的手掌心。我们帮它解开捆缠在它身上腿上的细绳。李老师仔细检查了一下,没有发现受伤的痕迹,肖跃就把戴胜小心地放在身边的草丛中,它“扑扑”地一下就往天上飞去了。这是我们观鸟途中的一个小插曲,也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小片段。

  “前几天,我来这里监测,发现两群黑鹳,一个群体有6只,另一群体有18只。不过,今天没有监测到它们,可能飞到别的洲上去了。白鹤迟些日子才到,它们比别的冬候鸟来得更晚。”李老师告诉我们。

  车停沟渠边,他带着我和肖跃往芦苇荡的深处走去。一条泥泞道,道旁是深深的芦苇,风一吹,飘起白花花的苇花。泥道两旁的芦苇丛中藏着一座座水塘。我仔细一看,这些大大小小的水塘上漂浮着一层密密麻麻的黑点,成千上万,无以计数。我用望远镜一看,那无数个黑点的原来是一只只野鸭或是大雁。我们尽量轻手轻脚地往前走,但还是惊扰到了雁鸭群,它们从湖中盘旋而起,几万只候鸟,密密麻麻,洋洋洒洒,像一片飞舞的乌云笼罩在天星洲,飞动在南洞庭湖这艘芦苇丛生的“诺亚方舟”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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